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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251.榮妃唐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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榮妃唐氏

月上柳梢頭,萬貞兒默然站在涼亭外的地方看著朱見深和薛浸衣,她滿臉的都是擔憂。

“好了,事情就這樣,下去吧!”朱見深頗為疲累的揮揮手,他自己倒是往外先走了,那些侍衛們一個一個的都趕忙跟上他。

萬貞兒見朱見深喝的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,她急忙著沖上去接著他,急忙問道:“陛下,怎麽喝了這麽多?頭暈不暈啊?”

“朕沒事兒,愛妃,朕沒事,別擔心。”朱見深邊安慰她邊踉踉蹌蹌的往前走。

萬貞兒扶著他還不停的回頭看向薛浸衣那邊,只見薛浸衣站在原地彎著腰,向著他們的方向做拱手禮。

良久,直到他們的腳步聲消失之後薛浸衣才直起身來,她擡眼看了看天上的那一輪圓月,她想,今天晚上怕是沒有辦法出宮了,剛剛居然忘記請旨了。

“小姐!”汪直突然從小道上竄出來,他手上好像還拿著什麽。

薛浸衣問:“汪直,何事?”

汪直畢恭畢敬的把手上的東西遞給薛浸衣,那是一塊令牌,汪直道:“陛下知小姐今夜應是不想留在宮裏的,所以早早就準備好了令牌,只是剛剛喝酒太多,一時間忘記了,這才叫汪直給小姐送過來。”

薛浸衣輕輕接過來,她點點頭道:“多謝!”

“恭送小姐。”汪直就在原地像薛浸衣剛剛那樣,目送著薛浸衣離開。

薛浸衣看了他一眼,慢慢轉身,輕聲離開,甚至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。

“咕咕咕……”薛浸衣路過花園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麽蟲子在叫,叫得人甚是心煩,不過更加讓她厭煩的事情是,王皇後就在她出宮的必經之路上堵著她。

雖然她在那路口走過來走過去,但是眼神卻一直在往薛浸衣這邊看,尤其是看見薛浸衣出現之後她更加是顯得焦急了。

薛浸衣皺起了眉頭,她還是走了過去,遵循禮數向王皇後行了大禮,不過王皇後扶住了她,並沒有接受她的大禮。

“薛司首請起,你是大明的功臣,本宮怎麽能經得起你的大禮。”王皇後語氣柔善道。

但薛浸衣並沒有領她的情,而是固執的行禮,她起身道:“微臣是臣,娘娘是君,君臣有別,微臣如何可以和娘娘相提並論,還望娘娘見諒!”

“呵呵,”王皇後著實尷尬的笑了笑,她看著薛浸衣想要說些什麽,但就一直沒有開口。

薛浸衣見狀也明白她要說的恐怕也不是什麽好事,她低頭拱手道:“皇後娘娘,若是沒有什麽事情,微臣就告退了,今日已經很晚了,便不打擾娘娘看月的雅致了。”

“誒,薛司首!”王皇後果然是急了,她身旁的大宮女擋在了薛浸衣面前。

薛浸衣當即一個眼神瞄向她,那大宮女嚇得直接往後退了一大步。

薛浸衣轉頭看向王皇後,她問:“敢問皇後娘娘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微臣的嗎?”

王皇後咬了咬牙,她在心中糾結片刻,她覺得自己也該是時候豁出去了,她拱手向薛浸衣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,她道:“還望薛司首可以借一步說話。”

“皇後娘娘之命,微臣豈敢不從。”薛浸衣道,“不過,還是娘娘先請,微臣身為臣子,不能走在皇後娘娘之前。”

王皇後微微有些訝異,她微微一笑道:“從前本宮一直都聽說薛司首桀驁不馴,現在看來不過是謠言禍人罷了。你還是第一個會認真聽從本宮命令的人。”

她一邊嘆著氣一邊往涼亭裏走去,薛浸衣眼神暗了暗,她慢慢的跟上去,直到王皇後坐下之後她才開口問道:“皇後娘娘,你是一國之母,怎會如此?”

“薛司首你也不是不知道,陛下心中只有萬貴妃,何曾有過其他人。就連為陛下誕下龍子的柏宸妃,陛下也何時多看過她一眼,又何談我這個陛下根本不想娶,就是為了鞏固前朝皇宮的皇後呢?”王皇後滿目憂傷,就連她身旁的幾個宮女都跟著一起傷心難過。

薛浸衣這倒是真的沒有想到,她知道這後宮中除了萬貞兒之外的所有人都不受寵,但是她好歹認為她們作為後妃,至少是日常生活沒有問題。

可現在看來,並不是這個樣子,這宮裏的人都是些勢利眼,捧高踩低之輩,即便是王皇後貴為皇後,沒有了帝王的寵愛,也不過是在這宮中做困獸之鬥罷了。

這宮裏無休止的明爭暗鬥,又有幾個人是真的會在乎一個沒有寵愛只有娘家的皇後?

尤其是在她回來之後,她與萬貞兒交好,旁人自然是會把她和萬氏歸為一派,那些在她不在京都時倒戈到宋家那邊的墻頭草,怕是今日都已經重新倒戈回來了。

“薛司首,”王皇後輕輕叫了她一聲,她說,“其實本宮也不是有意想要留下薛司首在宮裏,所以還請薛司首耐心聽完本宮的話,好這些離宮,這更深露重的,容易著涼。”

薛浸衣搖頭道:“無事,娘娘請說!”

王皇後點點頭,她本來有好多話想說,但著實夜深了,她便只能長話短說了。

“薛司首知道就在前一個月這後宮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嗎?”王皇後問。

薛浸衣仔細回想了一下,好像沒有什麽大事。對了,就一個月前是選秀的日子。

“後宮選秀。”薛浸衣篤定道。

王皇後點點頭,她說:“不錯,上個月正是選秀的日子,但是卻不像往常的選秀。這一次選秀陛下和太後娘娘有了分歧,以前陛下在這方面從不在意,因為無論是誰選進宮來也沒有辦法動搖萬貴妃在陛下心裏的單位,可是這一次太後娘娘選了一個被萬貴妃所移出的女子。”

薛浸衣想都不用想,萬貞兒可能是真的忌憚於那個女子,但周太後怕只是想要膈應一下萬貞兒罷了。

“那個女子最後還是留下了,不僅是留下了,甚至還一連得到了陛下的寵愛,這是這後宮裏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過的。”王皇後說起這件事情都是不禁的艷羨。

也是,這世間哪個女子不希望得到丈夫的寵愛。縱是一國之母,也會對自己的丈夫報以無盡的希望。

“那個女子是何人?”薛浸衣問了一句。

“榮妃唐氏。”皇後身旁的大宮女道。

薛浸衣沒有反應,她突然想起來,說:“唐氏,她的父親是如今的關山守將唐老將軍?”

王皇後點頭,她嘆了口氣,說:“這唐氏為人張揚,仗著自己父親駐守關山,自己又得陛下寵愛,可謂是風頭極盛,頗有當年萬貴妃的模樣。”

“既然如此,這榮妃娘娘這般受寵,那娘娘找微臣又是為何?”王皇後今天找薛浸衣的原因倒是讓她十分想要知道。

王皇後左顧右盼,她屏退左右,直到確定安全這才悄聲開口,說:“唐氏,得了怪病,她懷了孕,但是太醫看過之後卻說這孩子是死胎,唐氏不信,找了本宮,本宮也不信,但本宮人微言輕只得去找太後娘娘,太後娘娘把這件事情壓了下來,把唐氏接到自己寢宮去了。也是這些日子陛下事務繁忙,沒有什麽時間來後宮,所以這件事情現在才沒有被宣揚出去。”

薛浸衣聽了之後深深的看了王皇後一眼,半晌她才開口問:“既然是死胎,留下腹中對榮妃也會有傷害,何不墮掉?太後不是這般不明事理的人。”

“咕咕咕……”那種奇奇怪怪的聲音又發出來了,薛浸衣當即看向四周,她總覺得就在這周圍有人在看她。

“太後娘娘也不是沒有想過,但唐氏一直斷言是萬貴妃害了她,太後本來不信,但唐氏一直尋死,直到有一日太醫診斷出那胎兒居然又有了生跡,太後便將信將疑了,這些日子本宮和太後也一直想要查清楚這件事情,可惜……”她們處處受制,根本無力回天。

所以,她就找上了薛浸衣。薛浸衣猜想王皇後可能和周太後提過這件事情,但周太後必然是不會想要薛浸衣參與後宮的事情,以免招來禍端,以此看來,王皇後是私自來找她的。

薛浸衣臉色微微有些蒼白,剛剛喝酒喝紅了的臉這時就完全看不出來了。

她說:“皇後娘娘,這件事情恕微臣無能為力,這是陛下的家事,微臣作為臣子,不能插手。”

“薛司首,本宮知道你很為難,但是本宮實在是沒有辦法了,不瞞你說,本宮在這之前找過此期,可他根本不理會本宮。”王皇後有些急了。

宋邶?王皇後居然還找過宋邶?

“皇後娘娘,你要知道別說是宋邶一個錦衣衛,就算是我身為陛下的表妹,我也不敢在陛下沒有同意的情況下私自與後宮之人往來,你去找宋邶,是會害死他的。”薛浸衣看起來有些生氣了,她眼神中滿是對王皇後的處理方式的不滿。

王皇後被她的目光逼退一步,她支支吾吾道:“本宮,本宮不清楚,本宮想著他此期是錦衣衛,他應當是有能力的。”

“皇後娘娘,這件事情就憑著榮妃的一面之詞你便懷疑萬貴妃娘娘,這是第一不妥之處,二者,你私自聯系前朝官員,企圖讓他們插手後宮之事,這非但幫不上你,還會害了他們。第三,”薛浸衣的語氣越來越嚴肅,她道,“這後宮是陛下的後宮,有何事不能告訴陛下,作為皇後若是都不能信賴於自己的丈夫,怎麽能當好一國之母?”

“一國之母?本宮算什麽一國之母?”王皇後突然笑了,她低聲道,“除了你給本宮行了皇後大禮,還有誰會把本宮當皇後看待?這麽大個後宮,本宮就跟那些被選進宮當作擺設的後妃們一樣,不過是被打扮的好看的玩偶罷了。本宮愛陛下,所以對陛下的一切視如珍寶,把陛下的子女當作自己的孩子,即便是他們都非本宮所出,本宮何曾虧待過他們?本宮善待這後宮的每一個人,保護這後宮的所有人,可是誰來善待本宮?本宮做什麽太後都不滿意,做什麽陛下都永遠看不見本宮,本宮永遠永遠都被萬貴妃壓上一頭。”

王皇後自己都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。

薛浸衣沈默的看著她,她覺得自己或許也越矩了,她一個臣子,怎麽能對皇後如此言語?

但她著實沒有想到這皇宮大內這般吃人,每一個人都過得這般痛苦,每一個人。

他們被光芒籠罩,但卻不得不承受不該自己的、自己不願承受的痛苦,此後都要在這個鬼地方,在這種地方了卻殘生。

“娘娘,娘娘!”那大宮女突然跑出來,她一把扶住王皇後,說,“娘娘,咱們回去吧!榮妃娘娘派人來了,好像很急。”

王皇後著急的抹了抹自己的眼淚,她慌不擇路的想要回去。

薛浸衣還是松了口,她道:“微臣答應娘娘,此時微臣會放在心上,還請娘娘護住陛下血脈。”

說罷,薛浸衣便轉身離開了,她想要現在就去找朱見深和萬貞兒,可她走到長廊卻頓住了腳步。

朱見深和萬貞兒相依為命那麽多年,朱見深把萬貞兒看作命脈,薛浸衣想,就算是萬貞兒真的做了這種事情,朱見深也會當作沒有。

況且,她所認識的萬貞兒不是這般惡毒的人,她能在少年時護住朱見深這麽多年,能在她傷重時冒著被重罰的危險來給她送藥。這樣的人,薛浸衣怎麽能懷疑她?她還是一個失去過孩子的母親。

薛浸衣就這樣想著便轉身向宮門而去了,她思緒從未想今天這麽亂過。

一切事情追根溯源都是榮妃,看來她要想個辦法去查一查榮妃了。

“薛司首!”宮門的守衛攔住她,示意她出示令牌。

薛浸衣將令牌遞給他們,他們查驗過後交還給她後才緩緩打開宮門,宮門緩緩打開,薛浸衣終於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緒,她準備明日就開始著手查這件事情。

對了,還得讓人去看看那個榮妃究竟是怎麽回事。

“唉!”薛浸衣不經意的嘆了口氣。

“終於出來了。”

這個聲音怎麽那麽像是宋邶?

薛浸衣猛地一驚,她瞬間便看向出聲的那人,那人坐在前面那座院子的墻上,果不其然就是宋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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